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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记者张丹摄影报道
3月24日,刘宗承坐在自家门口的石头上,和过来过去的邻居们聊着天。
他家的瓷砖外墙上,已经用红漆标上了“已搬”。
作为家里留下来处理后续事宜的“留守”人员,刘宗承说,这个住了50年的家,即便走了他也割舍不下。
刘宗承用手机拍下老房子的样子
真的要走了
从沧州市解放桥东端,沿着东河沿的一条小马路往南走,走几百米,就到了南川楼片区。
刘宗承的家与运河隔着一条几米宽的小马路,马路旁的丝网围栏上,面面红旗在迎风飘扬。围栏下,运河水波光粼粼。
他种在围栏旁的杏树花开正浓,一堆堆的秫秸花又冒出了绿芽。刘宗承遗憾地说,今年看不到杏树结杏、秫秸花开花了。
刘宗承今年72岁,是土生土长的沧州人,一辈子没离开运河边。
他现在住的这处房子,建于年。
建房之前,那个位置是一片菜地。
当年南川楼社区还叫南川楼村时,人们从运河里挑水浇菜地,收了菜挑到市区卖,或者自家吃。
刘宗承觉得他所在的南川楼社区可能会被征迁,是在年。
那一年,中国大运河申遗成功,他觉得大运河两岸可能要开始建设了。
虽然征迁的消息一直在传,但也没有准信儿。
年年底,刘宗承看到有工作人员沿着他家门口标图、量线。
年1月6日,他又看到社区的工作人员从他家门口经过,沿着运河走走停停,商量着什么。
刘宗承在心里思量着,可能是快要征迁了。
3月10日,征迁工作组的工作人员来到家里告诉他,南川楼片区要被征迁。
送走工作人员,关上大门的那一刻,刘宗承背靠在大门上脑袋发蒙,感觉百爪挠心。
消息来得太快,他一下有点反应不过来。
不过,作为一直支持社区工作的老党员,刘宗承开始以行动支持这项工作。
3月16日,在征迁动员大会上,他还作为征迁户代表发了言。
回忆
发言的过程中,刘宗承说自己的脑子里像在放幻灯片。
他小的时候,运河里一年四季水波荡漾。
他和几个小伙伴一到夏天,就会光着小脚丫,到河里踩河底细细的沙子,捉黄色壳的小乌龟。
他们也会偷偷地溜进给水所,跑到那一堆花草间捉迷藏。
他看着河岸边,十来个人拉着纤,喊着号子把木船上的粮食往面粉厂运。
他见证着那些木船逐渐变成铁皮的“小火轮”。
他也看见过,往面粉厂送粮食的人们排队排到现在南湖公园的西门,饿了就在路边弄点吃的。
也因此,那附近出现卖各种吃喝的人们,“像赶集一样,热闹极了。”
刘宗承还记得,他们现在住的这些紧邻运河的地方,曾经都是大片的菜地。
当年,他们靠着一个类似安全帽一样的容器,将水运到岸边,浇地收菜再把菜运往市区。
再后来,为了居住,人们把很多菜地平成了宅基地,盖上了房子。
刘宗承也还记得,当初他是一砖一瓦地盖起房子,又置办了家具。
他在这个房子里看着儿子长大,给儿子娶了媳妇,现在有了孙子、孙女……
刘宗承的发言,是在一片掌声中结束的。那一刻,他的心里五味杂陈。
刘宗承从小在运河边长大
睡不着
南川楼是古老的,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已经越来越感到不便。
刘宗承房前的那条小马路,是年修建的。
在那之前,那是条小土路,从那经过,晴天一身土、雨天两脚泥。
可这条路,却是人们出南川楼社区的必经之路。
南川楼社区里,小路比较多,不横平竖直,多数家庭买了车,根本开不到家门口去。
那会儿,他无数次听人念叨,啥时候征迁了就好了,住进楼房,干干净净、脚不沾泥、停车有固定停车位。
刘宗承也无数次盼过征迁,因为孙子到了娶媳妇结婚的年纪。
刘宗承的儿子结婚时,是在20世纪90年代,那会儿住楼房的人少,儿子娶媳妇很顺利。
可到了孙子这一代,刘宗承因为房子着了急。
刘宗承的孙子今年23岁,从十八九岁起,就有热心人张罗着给孩子介绍对象。
可人家姑娘一听说家里没有楼房,连谈都不谈。
有的姑娘虽然跟他孙子谈恋爱,可没楼房人家也不订婚。
为了孩子的婚事,一家人着急。
在他的观念里,一家六口人,住在前后八间房子里,完全够住。
可时代不是那个时代了,四周高楼拔地起,年轻人都愿意住到楼房里去。
“买楼房的话,就算1平方米1万元钱,平方米的房子就得万元。”刘宗承说,一个普普通通的家庭,上哪弄那么多钱。
为此,他曾一宿宿睡不着觉,盼着快点征迁。
难舍
盼归盼,可这一天真的来了,刘宗承高兴的同时,又有万般的不舍,心里也空落落的。
他平时天天都要围着运河、南湖公园溜达一圈,对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有了感情。
都说穷家难舍、故土难离。对70多岁的他来说,更是如此。
知道要搬家了,刘宗承的老伴老是哭,看着一家人搬家哭,看着锅碗瓢盆哭,看着家里的角角落落都能红了眼。
刘宗承说,老伴过日子节俭习惯了,看着有些没用的家具得扔掉,心疼。
他知道,老伴是舍不得这个一砖一瓦建起来的家。
刘宗承也舍不得,可他不能在家人面前表现出来。
他是一家之主,他再哭,那这家怎么搬?
没人的时候,他自己也偷偷抹过眼泪,因为往床上一躺,脑子里全是生活在这里的事儿。
刘宗承怕征迁了之后,找不到自己家的位置。
这些天,他想了很多办法,做了“记号”。
他家挨着无线电二厂的东墙,只要无线电二厂保留,他就知道家的准确位置。
从他种的杏树那里,往北迈6步,就是他家的大门位置。
从河堤上修好的阶梯那里,往东北方向7米左右,也是他家的位置。
他还忙着找邻居们记下了他们的电话号码。
在一块住了大半辈子,这一征迁,有些人可能无法住到一起,再不留下个电话,怕联系不上了。
刘宗承还有一块小菜地,今年开了春,他在地里种了些西红柿、辣椒。
这些天他也没敢去地里看,“种了也收不了了”,看着心疼。
期待
刘宗承只是南川楼多户征迁户中的一户。大家对于现在的离开虽有不舍,但对于南川楼片区的未来却充满期待。
小的时候,一到夏天晚上,刘宗承会和很多孩子来到河沿边,围在老人们身边,听他们讲南川楼的故事。
老人们说,这里曾经有个南川楼,还有个朗吟楼。从这里经过的文人墨客们,可以上楼吟诗,也可以上楼登高望远。
可当时的老人们也没见过这两个楼是什么样子,刘宗承想象着,南川楼和朗吟楼应该像清风楼的样子。
前几天他听说,南川楼片区部分民居将保留,未来这里将打造南川楼村文化街区,还会建设明代建筑风格的南川楼和朗吟楼。
刘宗承见过沧州大运河生态修复展示区怎样从曾经的鸡棚鸭舍变成现在的绿草茵茵。
他也盼着大运河沿岸南川楼片区展新颜的那一天。
等到那一天,他说肯定会常来这看一看。
他想着,他曾经的家所在的地方,会变得绿草茵茵、鲜花遍地,曾经的南川楼村也会变成有烟火气和城市记忆的运河明珠……